寒风卷着雪粒子拍打在廊柱上,发出细碎的声响。楚衡独自站在廊下。青锋无声出现,递上一封密信:“主子,查清了。燕昀三日前秘密召见老太爷,赐了楚家三代荫封。”
楚衡站在阴影处,玄色大氅被风吹得猎猎作响,指尖捏着那封密信,几乎要将薄纸碾碎。
“三代荫封?”他低笑一声,嗓音里淬着寒意,“燕昀倒是大方。呵,这是要养条狗来咬主人?”
青锋垂首立在阶下,雪粒落在他肩头,凝成一层薄霜:“主子,楚家此番入京,怕是不怀好意。”
楚衡缓缓抬眸,望向远处朱雀巷的方向——那里灯火通明,隐约传来丝竹管弦之声,显然楚家正在设宴庆贺。
“他们何时怀过好意?”他嗓音极轻,却字字如刀,“十五年前,他们逼我母亲自缢,又在我父亲的药里下毒,最后将我逐出家门,连口薄棺都不肯给。”
青锋沉默。这些往事他知晓一二,却从未听楚衡亲口提起。
“主子,可要属下派人盯着楚家?”
楚衡指尖一松,密信被风雪卷走,飘入漆黑的夜色里:“不必。”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,“他们既然敢来,就该知道后果。”
心口的噬心蛊骤然翻涌,剧痛如潮水般袭来。楚衡一把攥住栏杆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喉间涌上一股腥甜。
青锋慌忙上前:“主子!”
“无妨。”楚衡抬手制止,指腹擦去唇角溢出的血迹,眼底猩红更甚,“楚家带来的大夫去了谢沉舟的别院?”当年父母双亡后,楚家就是用这种“大夫”,一碗碗药差点要了他的命。
“主子!”青锋慌忙去扶。
“无妨。”楚衡抹去唇角血迹,眼底泛起猩红,“既然他们想玩,那我就陪陪他们!”
“是。”青锋低声道,“那大夫姓陈,是当年……”
“陈景。”楚衡冷冷接话,“当年给我父亲开'安神汤'的那位。”
雪越下越大,廊下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晃,光影在楚衡脸上交错,衬得他眸中寒意更甚。
“主子,可要属下……”
“不必杀他。”楚衡打断,嗓音低沉,“让他活着回去。”
青锋一怔:“活着?”
“对。”楚衡转身,望向暖阁的方向,窗纸上映出阿娩伏案读书的剪影,温柔静谧。他眼底的戾气稍稍褪去,声音却依旧冰冷,“让他回去告诉楚家——”
“当年那个任人欺凌的孤儿,如今已不是他们能招惹的。”
风雪中,楚衡的身影如一道锋利的剪影,与远处楚家灯火通明的府邸形成鲜明对比。
他们以为攀上燕昀,就能压他一头?简直可笑。
这世上能让他低头的,从来只有一个人。
而那个人,如今正安安稳稳地睡在他的府里,被他亲手抹去了所有痛苦的记忆。
正月底,京城的雪停了,流言却如瘟疫般蔓延开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