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宾月脱力般倒在楚衡怀中,呼吸微弱。
巫医长舒一口气:“成了。”
楚衡低头,看着怀中陌生的容颜,心脏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一块。他颤抖着手指,轻轻抚过她的新脸,眼泪终于砸落。
“……对不起。”
此刻开始从前的萧宾月死了。
活下来的,会是一个全新的她。
大年三十的晨光穿透竹窗,落在萧宾月的眼睫上。
她缓缓睁开眼,入目是陌生的竹屋房梁,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药香与檀木气息。身下的被褥柔软干燥,却让她无端觉得陌生。
“醒了?”
低沉的男声从身侧传来。萧宾月转头,看见一个身着墨色长袍的男人坐在床边。他眉目如画,却带着几分凌厉,此刻正专注地望着她,眼底似有暗流涌动。
她下意识往后缩了缩,却又在看到他微蹙的眉头时停住动作。
“你……”她声音有些哑,“是谁?”
男人眸光微暗,却很快舒展眉宇,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:“我是你夫君,楚衡。”
“楚衡……”她轻声重复,舌尖缠绕着这两个字,莫名觉得熟悉又陌生。
“你呢,叫阿娩。”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她额前的碎发,“我们南下省亲,你途中染了风寒,昏睡多日。”
萧宾月——也就是阿娩怔怔地看着他,忽然伸手按住心口——那里空荡荡的,像是缺了什么,却又说不出所以然。
“怎么了?”楚衡立刻紧张起来。
“没事。”她摇摇头,露出一个浅淡的笑,“就是觉得……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。”
楚衡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颤。
窗外忽然传来爆竹声,紧接着是孩童的嬉笑。阿娩被吸引了注意,撑着身子坐起来:“外面好热闹。”
“今日是除夕。”楚衡扶着她,动作小心翼翼,“南疆的年节,与京城不同。”
阿娩望向窗外,竹楼外张灯结彩,远处的集市人头攒动,各色幡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。她忽然抓住楚衡的衣袖:“我想去看看。”
楚衡垂眸,看着她纤细的手指攥着自己的衣袖,喉结滚动了下:“你身子还未好全……”
“就一会儿。”她仰起脸,眼中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期待,“好不好?”
像极了从前萧宾月求他时的模样。
楚衡闭了闭眼,终是妥协:“好。”
南疆的岁末集市比京城更鲜活。
阿娩披着杏色斗篷,亦步亦趋地跟在楚衡身侧。街边摊贩吆喝声不断,卖的都是她从未见过的稀奇玩意儿——彩绳编织的吉祥结,竹筒蒸的五色糯米饭,还有会发出鸟叫声的陶哨。
“尝尝?”楚衡买了一块蕉叶包裹的糕点递给她。
阿娩接过,咬了一小口,甜糯的滋味在舌尖化开,她忍不住眯起眼:“好吃。”
楚衡看着她餍足的模样,眼底浮现一丝柔软。他伸手,轻轻擦去她唇角的糕点屑:“慢点吃。”
这个动作太过亲昵,阿娩耳尖微红,却没有躲开。
远处传来鼓乐声,一队戴着傩面的舞者正沿街表演。阿娩被吸引,不自觉地往前走了几步,却被人群挤得踉跄。楚衡立刻揽住她的腰,将她护在怀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