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晚舟:“……”
她突然觉得后背有点僵。
丫鬟奉上茶点,范夫人温声问起宋家近况,宋晚舟一一应答。
“听闻宋小姐擅长绣艺?”范大小姐忽然开口,声音轻柔似水。
宋晚舟点头:“略懂一二。”
实际上,她就只会绣个花而已。
但大哥说了,出门在外,身份都是自已给的,要怎么说还不是自已说了算。
“我近日正绣一幅荷花图,却总觉缺些神韵。”范大小姐细声细气地道,“不知宋小姐可否指点一二?”
宋晚舟刚要说话,范二小姐已掩唇轻笑:“姐姐的绣工连母亲都称赞的,宋小姐可别被她难住了。”
这话听着像玩笑,却莫名带刺。
宋晚舟眨了眨眼,笑道:“范小姐说笑了,我不过是乡下野路子,哪敢指手画脚?倒是听说县里新开了家衣肆,花样别致,改日范小姐若有兴趣,不妨一同去看看?”
咳咳!
这衣肆正是宋晚舟新开的铺子。
范大小姐微微蹙眉:“女子未出阁,怎好随意抛头露面?”
宋晚舟:“......”
她突然无比怀念张家村的自由。
***
另一边,宋芫和宋争渡被引至前厅。
县令范富春正与几位乡绅品茶,见他们进来,笑着招手:“宋公子,来,尝尝今年的新茶。”
宋芫拱手谢过,刚落座,便端起茶盏,浅啜一口,茶香清冽,确实是上好的明前龙井。
宋芫只觉纳闷,据他所知县令的俸禄不过十数两白银,这般名贵的茶叶,就算平日里再节省,也断然难以承担。
除非......
这位范大人是贪官。
但也不像啊。
这位范大人上任一年多,也没见他大兴土木、横征暴敛,反倒主持修缮了县城的几处破庙,还减免过一次受灾农户的赋税。
前阵子县里闹流民,他甚至带头捐出俸银,在城郊设了粥棚。
若说这样的人是贪官,宋芫实在难以信服。
看来,这位范大人来历不简单。
宋芫正暗自思忖间,范富春轻叩茶盏,发出清脆声响,成功吸引众人注意力:“今日邀各位前来,一来是共赏这满塘荷花,二来嘛,是有要事相商。”
“实不相瞒,近日惠王殿下有令,鼓励本县商户扩大经营,发展商贸。殿下心系百姓,深知商业繁荣方能让百姓富足,县中安稳。”
厅中众人听闻,不禁交头接耳,面露惊讶之色。
宋芫也微微一愣。
小石榴这是想要做什么?
范富春抬手压了压,示意众人安静,接着说道:“为响应殿下号召,本县决定颁布一系列优惠政策,助力各位商户。”
“其一,凡扩大经营规模的商户,三年内减免三成赋税。”
“其二,若有商户愿意投资兴建工坊,本县将免费提供土地。”
“其三,对于往来本县的行商,简化通关手续,减少关卡盘查,确保商路畅通。”
此言一出,厅内顿时响起一片议论声,有惊喜赞叹的,也有持怀疑态度的。
宋芫摸了摸下巴,陷入沉思。
——
赏荷宴散时,宋晚舟长舒一口气。
“如何?”宋芫见她一脸解脱,忍不住打趣。
宋晚舟撇嘴:“县令家的小姐们太规矩了,笑不露齿,行不摆裙,连吃块点心都要用帕子掩着......累死我了!”
宋争渡瞥她一眼:“你刚才不也装得挺像?”
宋晚舟没好气瞪他:“我那叫礼数周全!”
马车缓缓驶离县衙。
宋晚舟掀开车帘,最后看了一眼县衙高大的门楣,忽然觉得,那些规规矩矩的小姐们,就像笼中的鸟儿,看似尊贵,却连振翅的自由都没有。
而她,绝不会变成那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