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?”宋芫一时没反应过来。
小石榴眨巴眼睛,带着几分挑拨的意味道:“他那样的人,性子又冷又硬,动不动就发脾气,宋哥哥跟他在一起,一定很辛苦吧?”
宋芫哭笑不得:“你一个小孩子,懂什么?”
“我虽年幼,可看人的眼光却不差。他那样阴晴不定的性子,宋哥哥定是受了不少委屈。”小石榴黑眸清亮。
“别瞎说。”宋芫轻轻敲了敲小石榴的脑袋,眼神温和而坚定,“他对我好不好,我自已心里清楚。舒长钰只是看着冷硬,并非你想的那样无情。”
见挑拨不成,小石榴也没有很失望,随即转移话题。
庭院中,小雪簌簌而落,在地上铺开一层薄薄的银白。
目送宋芫撑着油纸伞离去的背影,小石榴眼睫微垂,神色显得落寞。
骆哥上前半步,请示道:“王爷,宋公子送来的年礼该如何安置?”
小石榴盯着雪地里逐渐模糊的脚印,许久才开口:“收进库房吧,那罐秋梨膏...送到书房。”
这时,他伸手戳了戳栏杆上宋芫捏的小雪人,凤眸微闪,晦涩不明。
其实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舒长钰,才知道自已有个同母异父的兄长,而是在还未就蕃之前,便从父皇与母妃的一次争吵中,偷听到的。
小石榴还记得,那天他偷偷躲在母妃寝宫,本想给母妃一个惊喜,却听到了让他震惊不已的对话。
“陛下,云山县偏远,条件艰苦,小石榴年纪尚小,您为何要将他送去那里?”母妃泣不成声道。
但父皇的回应冷漠如冰:“朕自有朕的道理,爱妃你无需多言。”
小石榴小脸愕然,父皇待他一向慈爱,宫人还说连太子哥哥都不及他得宠。
往日里他跌了碰了,父皇会亲自抱着他哄,还会让自已骑在肩头,穿过层层宫墙去看御花园的牡丹。
这样冷漠决然的语气,他从未听过,陌生得让人心寒。
“陛下!”母妃突然嗓音尖锐地质问,“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,您为何还不肯放过他?!”
这个“他”又是谁?
“那你还不是心心念念那个孽种!”父皇怒不可遏,“朕留他一命已是仁慈,你莫要得寸进尺!”
“陛下,您这是埋怨臣妾了?臣妾自进宫以来,便将这颗心全捧给了陛下,从未有过二心。”
她踉跄着扑到父皇脚边,发髻散乱,珠钗掉落。
“可他终究是臣妾身上掉下来的肉,臣妾...又如何能不挂怀?”
听到这,小石榴才知道自已还有个同母异父的兄长,是母妃在入宫前与他人所生。
原来母妃有时会看着他怔神,是在透过他,思念着那个流落在外的孩子啊。
不久后,父皇便下旨让他就蕃云山县。
直到四年前那次被掳,他才终于得以见到了那个传闻中的兄长。
只是,那人却厌恶他极深。
无所谓,
反正他也讨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哥哥。
宋芫回到别苑时,天色已晚。
刚踏入院门,便察觉到一丝异样的气息。
廊下的灯笼不知何时已经点亮,昏黄的光晕中,一道修长的身影正倚在门边,似笑非笑地望着他。
“舍得回来了?”舒长钰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,却掩不住其中的危险意味。
宋芫心头一跳,随即惊喜道: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?怎么不提前说一声?”
舒长钰直起身,缓步朝他走来。
一身黑衣在雪色中格外醒目,衬得他愈发清冷矜贵。
“提前说了,好让你继续往那小崽子那儿跑?”舒长钰在宋芫面前站定,伸手抬起他的下巴,目光在他脸上逡巡。
“我不过离开两月,你倒是与他越发亲近了。”